互相包容,彼此体贴,这是关键。婆婆像文中的婆婆这样,媳妇像文中的媳妇这样,基本上婆媳关系就和谐了!
《含着眼泪忆婆婆》贤哲
我跟丈夫确定恋爱关系后第一次去他们家,寒冬腊月,刚刚下午四点天就全黑了。下了客车,我紧跟在丈夫的身后,心里有些不踏实地走进了他的家。虽然丈夫一再告诉我只要是他认可了的,家里谁都不会说反话,也不是我缺少自信心,可毕竟是丑媳妇第一次见公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忐忑。
进了门,婆婆正在灯下看电视,在丈夫的介绍下我们开始了第一次见面。
简单寒暄几句,婆婆爽快地说:“你们一准儿又冷又饿,先上炕暖和去,我去做饭。”
第一次来婆家,就是冻掉了脚,也不敢大咧咧地像回自己家那样爬到热炕头去暖和,我赶紧摘掉围巾脱去身上的大衣,紧随婆婆进了厨房。我不会做饭,就给婆婆打个下手,往灶里填柴草。婆婆则很麻利地弄着菜。我不敢细看她,只是低头边烧火边回答婆婆的一些关于家中父母兄弟姐妹还有工作什么的询问。虽然我不免拘谨,但跟婆婆相处很亲切也有些温暖的感觉。
婆婆很快将菜饭弄好了,我和丈夫坐在桌边,婆婆端着烫好的一壶酒凑过来说:“你爸下村了,不知道你们回来,我早吃过了,可我得喝两盅儿。”看了婆婆这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状态,我知道她老人家已经接受我了,这顿晚饭我吃的特别香甜。
不久,我跟丈夫就结婚了。我们在县城,公婆在乡镇,我们只能分开过日子。虽然不能朝夕相处,彼此还很陌生,但从丈夫口中我了解最多的就是婆婆。
婆婆出生在一个农民家庭,姐妹七人,她排行第二。俗话说,挨打受累占中间。婆婆因为这个特殊的位置,虽没读几天书,却从小练就了一身既麻利又巧妙的农活和家务本领,成了十里八村有名的好姑娘。
正当青春妙龄,嫁给了英俊而有文化的公公,婆婆成为了长媳,上有公婆下有三个读书的小叔子和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姑子,每天天不亮就得起来给到外村上学的小叔子们做早饭,还得同时准备下他们带走的中午饭。每顿饭都是婆婆桌上桌下地伺候着一大家子人,等她上桌时,连咸菜盘子都见底了,她胡乱地吃几口冷了的剩饭,就又忙着去喂猪喂鸭。等到生了我丈夫,她就更辛苦了,不但白天忙累,晚上也经常睡不了几个好觉。对于这些,我从没听婆婆抱怨过,却总是听到公公不胜感激地讲起过。
树大分枝,儿女多,必然分家,分家后,公婆带着我丈夫和两个更年幼的女儿,从辽宁来到黑龙江,白手起家。公公不久担任了村里的会计,家里家外的所有体力活儿都落在婆婆身上。婆婆从不牵扯我公公的精力,总是一个人将家打理得像模像样,又从没有放松对三个孩子的培养,有好吃的可着丈夫孩子,有好穿的可着孩子丈夫。在生产队劳动,每人分一饭盒肉,别人狼吞虎咽就消灭了,她只闻闻肉香,自己一块也舍不得吃,却悄悄地带回来给三个孩子吃。后来,公公到乡里工作,婆婆在辛苦上又多了一层对公公的惦记。
多年以后,因为婆婆公公的持家有方,三个儿女都通过自身的努力,考上了不同的高等学校,成了跳出农门的三条鲤鱼。
婆家做了这么多大事,可家境并没有因为敬奉老人和供养儿女而陷入贫困,这当然更多应该归功于我婆婆。
孩子都结婚时,大家都想让辛苦了半辈子的婆婆享享福,可她却突然地病了,还是不轻的大病。
公公是位视工作为第一需要的人,他惟恐耽搁儿女的工作,在我还没跟丈夫谈恋爱时,他就只身陪婆婆去沈阳医院就诊,结果婆婆患了胸腔巨型脂肪瘤,手术时,从胸腔摘除掉四斤六两重的一堆。婆婆在特护病房昏迷七天,才从死神手里顽强地逃回来。
显然,婆婆是积劳成疾,我们不希望她再辛苦了,她也的确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清闲了,可病魔却不对她开恩,那个胸腔脂肪瘤子,又可恶地复发。这次又是夫妇俩去做的手术,摘除了二斤多的瘤子,婆婆明显地瘦削虚弱起来。等到婆婆再感觉不好时,去复查,医生告知,婆婆已没有可以承受第三次大手术的体能。这无疑是在变相告诉我们婆婆只有等死的份儿。公公带婆婆到北京打算好好逛逛,婆婆却舍不得花钱,只在天安门广场转了一圈儿,照了几张相就急着回来了。
我见婆婆的脸很苍白,心里很难过。可她虽然也对我们说着这回活不了几天了,却跟没事人一样,依然乐观。
后来,那个可恶的瘤子,就转移到了她的腋下,而且长得非常快,转眼,就长到了篮球那么大,逼得她胳膊都放不下来。看着都让人难受,可婆婆却从来不说一句难受。
我工作很忙,孩子也小,又不居住一地,在婆婆病的时候,没怎么陪着她更不要说伺候她了。
有一天深夜,突然接到电话让我们快带孩子回去,我知道一定是婆婆的病更重了。坐在车上,我一直流泪到婆婆家。说良心话,与婆婆相处时间太短,我们还没有建立起来浓厚的感情,我的伤心最主要的是因为想到了她这一辈子的不容易。她还没好好地享受一天自己创造的幸福,却就要离开。
跑进婆婆的房间时,屋子里满是人。听说刚才她休克了,好容易才缓过来的,我扑过去再也忍不住号啕起来。
从那一天起,我就跟单位请了假,专心守在婆婆身边,照顾她。婆婆动不动就拉过去我替她按摩大瘤子的手,忧伤地说:“多好的一家人哪,可惜,妈没这个福气了。”我听了总是心里淌着血,表面却虚伪地说:“妈,你会好起来的,等春天暖和了,咱到沈阳去看病。”她则笑着说:“傻孩子,哪儿也看不好妈的病了,妈心里有数。能看着你们都过得越来越好,我走也放心了。”每次听婆婆这样说,我都无语泪先流。
就在婆婆不省人事前夕,她突然将三个儿女叫到跟前,从棉袄的贴身口袋里掏出来一叠钱,说:“这是妈最后给你们三个留的钱了。”儿女们的泪水,逐渐打湿了手里分到的婆婆那些舍不得花的钱。
就在一九九三年正月初十这天,我跟丈夫还有其他亲人,瞪着眼,看着辛苦了一辈子的婆婆就那样不舍得地走了。她平静的走,给我们留下的却不仅是悲痛,更是深深的遗憾和永远的怀念!
我敬爱的婆婆,我缘深份浅的婆婆啊,虽然我不是您的亲骨肉,可我依然很想念您,一直惋惜没有机会好好地孝敬您。如今,您在那边,过得可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