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J.C.STAFF的社长宫田知行是搞销售的。
我们不妨从管理者和公司经营两个方面来分析节操社近几年转变的原因。
节操社的前身是上世纪动漫公司三巨头之一的龙之子,由于管理层内部矛盾和运营战略的问题,龙之子一直处于亏损的状态,一些管理层和技术人员带着在龙之子积累的经验跑出去自立门户,J.C.STAFF、PRODUCTION.I.G.等现在大名鼎鼎的动画制作公司就是早期从龙之子独立出去的几批先行者。
而节操社的创始人、现任社长宫田知行就是从龙之子开始发家的。宫田知行是一个颇为大胆且善于社交的人,在他还一穷二白的时候,结识了当时已小有名气的天野喜孝(《最终幻想》全系列的人设,日本著名画家、插画师与角色设计师),两人颇为投机,成了无话不谈的酒肉朋友,行事义气的天野喜孝把对动画制作一窍不通的宫田知行送去了彼时风头正盛的龙之子株式会社。
走后门进入龙之子的宫田知行,再次凭借他左右逢源和八面玲珑的性格与龙之子内部人员打成一片,虽然宫田知行对于动画制作一窍不通,但他擅长营销和对外交涉,为早期的龙之子下属部门制定了一系列的销售计划,不久之后,他就成了日本热门IP《时间飞船》的主要企划人。
宫田知行在积累了大量的人脉、渠道以及资金后,领着原龙之子的一部分技术人员自立门户,也就是我们现在所熟知的J.C.STAFF。
管理者的风格会主导企业的运营方式。
宫田知行初期给人的印象是带着浓厚的"龙之子"气息,早期制作的几部《特搜战车队》《亚尔斯兰战记》等都是高消耗低回报的剧场版和OVA动画,宫田知行在这些吃力不讨好的项目上砸下了海量的资金,虽然公司表面上的运营数据一直不好看,但J.C.STAFF却也借此积累了一定的名气。
《少女革命》的推出是J.C.STAFF登临巅峰的标志,此后公司的运营进入良性循环,公司的规模也开始逐渐扩大。
新世纪之后,J.C.STAFF凭借轻改动画《灼眼的夏娜》、《魔法禁书目录》以及《蜂蜜与四叶草》等经典作品跻身一流动画制作公司行列。
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宫田知行才开始逐渐显露出自己的销售职能。J.C.STAFF在站稳脚跟后开始不断地接单,这些单子既有大IP的食梦者和一拳,也有流水线的约战和地下城。
宫田知行的策略很简单:“大量接单,有重点的制作”。也就是我们所戏称的"献祭"。
比如一拳2、魔禁3和约战3,这三部原本是J.C.STAFF的大IP,但J.C.STAFF竟然敢在同期三开,甚至还在去年接下了新番《杀戮的天使》、《后街女孩》、《高分少女》、《叛逆性百万亚瑟王》的制作权。
从去年的播出情况来看,《杀戮的天使》、《后街女孩》以及《高分少女》这些新番的制作质量明显高于魔禁这些老番的续篇。
虽然J.C.STAFF没有公布财务报表,但从监督、企划、构成以及美术监督阵容来看,新番的制作部门比老番要强出一倍不止。
从19年公开的制作企划来看,J.C.STAFF预计将在七月份播出《普通攻击是全体攻击而且能二次攻击的母亲你喜欢么?》、《在地下城寻求邂逅是否搞错了什么 第二季》、《某科学的一方通行》、《为美好世界献上祝福!红传说》、《街角魔族》、《为了女儿,我说不定连魔王都能干掉》共计六部番剧。
也就是说J.C.STAFF打算要一季六开!
J.C.STAFF的战略已经从初期的一季单开变成了一季多开。即便依托于动画制作委员会制度,引进多个投资方,J.C.STAFF也无法保证这几部番的制作质量。
按照节操社这几年的作风来看,很有可能会将《为美好的世界献上祝福》和《在地下城寻求邂逅是否搞错了什么》甚至《某科学的一方通行》献祭,将主要资金倾向另外几部新番。
问题来了,节操社是如何做到一季多开的?
从J.C.STAFF的公司结构来看,公司社员仅有189人,这不足200个社员的株式会社到底是如何进行如此大的制作任务呢?
答案是服务外包。
所谓服务外包,就是将企业的非核心业务外包给其他专业机构或组织,自身则将有限的资金投入到企业核心业务上。
日本动画制作公司将最基础的动画、上色和背景等流程外包给中国或韩国的动画公司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中国动画从业人员的工资低廉且完成速度较快,近几年已经成为日本动画制作公司的主要接包方。
其实国内的动画外包做的还不错,像《银魂》、 《海贼王》这种经典民工漫都会将某一话的部分制作外包给国内的专业外包公司,再比如人气新番《多罗罗》的ED外包制作外包给了 北京写乐美术有限公司,《我喜欢的是小说里的你》第七集,除了原画外全部外包给了洛阳动画有限公司,从最终呈现的质量来看,外包给中国的制作部分,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超越了日本动画制作公司本身的水平。
J.C.STAFF最大的问题在于国内的外包,举个例子,J.C.STAFF将动画部分外包给了A公司,结果A公司又将部分制作外包给了B公司,B公司再外包给C公司,如此向下层层外包。
其导致的结果就是,J.C.STAFF难以管理和监督,无法有效率的将信息传达给各层接包商,接包商之间也根本没有沟通,反映到动画上就是各种作画崩塌和剧情穿帮。
《约会大作战 第三季》和《魔法禁书目录 第三季》作画崩坏是节操社外包失败的最好体现。
外包使J.C.STAFF有了能够一季多开的能力,但却无法保证动画的质量。
然而,即便J.C.STAFF无法保证作画质量,也依然接大单子接到手软,角川书店和电击文库将旗下的多部轻小说改编权都授权给了J.C.STAFF,光《灼眼的夏娜》和《魔法禁书目录》就足够节操社回本了。
像集英社和讲谈社这种超大型漫画连载平台也与J.C.STAFF达成了长期合作协议。
J.C.STAFF宛如一个巨大的超级加工厂,所有轻小说和漫画都能当做原料投进去,虽然不能保证动画成品质量,但却因为流水线式的多开厂房让资本源源不断的流进来。
节操社会走到今天,除了社长宫田知行的改革和公司的运营战略外,还有日本动画产能不足的暗因在背后推动。
日本的少子化使得动画的核心受众不断减少,动画制作委员会制度又使得动画从业人员压力不堪重负,日本动画行业目前正在面临产能过少的危机。
这几年来,虽然日本广义动画市场的产值一直不断上涨,但却有很多动画制作公司正处于严重亏损甚至破产的状态。动画制作公司和动画从业人员的的数量和质量正在不断下降。
像J.C.STAFF这样能够一季多开的动画制作公司简直就是日本动画行业走向衰败之前的最后阵地,如此大的蛋糕岂有不吃之理?
综上所述,J.C.STAFF的衰败既有公司本身的经营理念导向,也有日本动画行业普遍存在的产能过少问题。
回到最初的问题,J.C.STAFF的作品为什么越来越不受粉丝期待了?
因为J.C.STAFF已经从一家动画工作室变成了依靠流水线和代工厂来续命的销售公司了。
我想起《灼眼的夏娜》、《魔法禁书目录》、《食梦者》、《蜂蜜与四叶草》、《樱花庄的宠物女孩》、《阿滋漫画大王》、《青出于蓝》、 《推理之绊》宣布PV之后的激动与兴奋,那是我逝去的青春。
J.C.STAFF扔掉节操已经好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