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还有比白宫更大的庙吗?我想应该没有了,所以,这里基本上没有“装不下”的神。
尽管庙堂之上本就是封王拜侯之地,但在美国政坛的“纲常”之下,即使如乔治.华盛顿,亚伯拉罕.林肯和富兰克林.罗斯福等居功至伟的前总统,其短暂的政治生涯对于漫长的生命来说也只是白驹过隙。就算有经天纬地之才,气吞山河之志,留给总统发挥的时间最多8年(罗斯福除外)。生命的炫华,家族的荣耀和高远的抱负,将取决于这8年的努力结果——这种荣誉也将成为一生的成就,历任总统都会像珍惜自己的肝脏一样,珍惜这种荣誉。
然而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政治生命的价值达到顶峰,其难度犹如逆水行舟。美国46任总统,政绩卓著者寥若星辰,大部分都以平庸开局,以黯淡落幕。甚至大多数总统的名字都不为人知。美国250多年的建国史上,名垂青史的也只有区区4位。
理论上说,卸任者不能再谋求总统职位,但对卸任总统从事政府其他职务并没有明确的规定。卸任后如果继续参政,无论选择何种职位,“前”总统自带的光环必将成为万众瞩目的对象。然而,政治的复杂多变与危险程度超乎常人的想象,可能只有身在其中的亲历者才有深刻的体会。平安无事还则罢了如果有个一差二错,有可能让之前倾尽全力积攒的荣誉蒙尘,甚至毁了自己的一生——李白有名句:“事了拂衣去,不留身与名”。
年轻气盛的叶问初到香港时,以切磋武艺为名,遍访当地德高望重的南拳武师,但很多名家都以“金盆洗手”为由闭门不见。为什么?——怕输!因为,“一世英名”是他们安身立命的资本,只要输一场,有可能毁了一生的声望。尽管我们不能用“中式”思维去考察美国政治,但人性在某种程度上是相通的。
因此,我们几乎没有看到美国卸任总统再次投身风急浪大的政治漩涡,其中可能也有“自保”的考量。
奥巴马在任期间的美国,看上去“轰轰烈烈”,但其治下能够拿出手的政绩实际上乏善可陈。尤其在第2个任期内,共和党控制了国会,奥巴马成了“瘸腿鸭”。奥巴马最引以为傲的医改,虽然扩大了医保覆盖人群,但价格却比老医保贵出30%。其精心策划的TPP,其实伤害了美国的低端产业,间接影响了美国制造业的复兴。颜色革命和阿拉伯之春风起云涌,为叙利亚和利比亚今天的动荡埋下了伏笔,嘴上喊着“和平万岁”,实际上没有撤回一兵一卒。
但奥巴马对大银行的救助计划,也部分缓解了当时的经济危机。威胁美国安全长达10年的那个大胡子老人,也在他手里被最终解决,诺贝尔和平奖为他完美收官,奥巴马这才体面的全身而退——然而,功过相抵之后,世界只能给予奥巴马“中庸”的评价。
我们现在经常会津津乐道于奥巴马时期的“奥,拜,希”铁三角组合。说实话,拜登和希拉里在其任上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斗转星移时过境迁,当年的副手如今登顶权力的高峰。但奥巴马只能以最高涨的热情支持拜登,拜登没有合适的位置留给他,他也不可能“屈尊”于老臣的麾下。
美国总统卸任之后,大都会选择演讲,写书,或为财团提供政策指导,这些收入足以支撑后半辈子的高极生活(奥巴马的新书《应许之地》已经收获了6000万美元的版费),何必再冒着失败的风险去对赌眼前的幸福生活呢?
此前有传言奥巴马可能会出任美国驻英国大使,但英国和拜登团队否认了此事。奥巴马也对记者表了态,将不会在拜登团队谋求职务,自己要将更多的时间留给米歇尔和孩子们,但奥巴马注定了不可能与政治脱钩。沉寂了4年的奥巴马,在大选期间突然横空出世,以其巨大的影响力和纵横手段力挺拜登。拜登能够当选,奥巴马功不可没。
让我们看看拜登的新班子:新任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是奥巴马曾经的副国务卿。新任CIA局长汤姆.多尼伦是奥巴马时期的国家安全顾问。新任财政部长珍妮特.耶伦是奥巴马时期的美联储主席。新任国土安全部部长杭德罗.马约卡斯,是奥巴马时期的国土安全局副局长。新任国家情报局局长艾薇儿.海因斯,是奥巴马时期的中情局局长。新任国家安全顾问杰克.沙利文,是奥巴马时期的政策规划主任。新任总统气候特使(兼国家安全局成员)约翰.克里,是奥巴马时期的第一任国务卿……不过分的说,拜登的新团队,简直就是被重新整合后的“奥家班”,就算奥巴马遛狗,打球,陪太太,他也能够影响白宫的政治。
说实话,大选期间,我们只听到希拉里为拜登站台,发声。但却很少看到她显山露水。实不相瞒,最后一次看见克林顿和希拉里同台亮相,是去年12月12号,两人现身纽约帝国剧院,观看音乐剧《无比骄傲》。尽管她一改往日肃杀而冷艳的“政治包装”,活力四射的粉色西装和黑色长裤,配以一条闪亮的项链,但下垂的嘴角和松弛的皮肤,仍然不能掩饰她的苍老。
这个小杂货店主的女儿,从出道之后的各种复杂经历,最终到美国政治权力中心的最高端,一路走来的顺畅,来自于其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的不退让精神。过关斩将的勇气,得益于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不妥协态度。我们认为,她的成功并不是运气,而是她骨子里对个人理想的坚守和女人少有的坚韧。
如果要说挫折,她的一生可能有过两次:一次来自于丈夫的不忠,一次来自竞选的失败。这两次打击,几乎耗尽了一个女人所有的热情和希望。但是,回看这个在男权世界里,也能长袖善舞纵横捭阖近半个世纪的女人,该得到的,她似乎都得到了。
从她不凡的经历中,我们深刻感觉到了强硬政客的凌利,果敢甚至冷酷。拜登的副总统哈里斯,只不过是应运而生的偶然产物(或者说是民主党的政策安排),她几乎没有付出任何的努力就成了美国第一任女副总统。而希拉里却是凭自己的实力在挑战美国历史上第一女总统。这种勇气和抱负,让她自带凛然的傲气和难掩的霸气。因此,她在奥巴马时期的风头远超拜登,很多时候甚至盖过了总统。退一万步讲,以希拉里的政治功底和强势作风,即使委身现在这个局,拜登也难免“客大欺主”的尴尬。
此前风传拜登考虑会让希拉里担任美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如果拜登真有这个想法,那么希拉里有可能是最好的人选。特朗普政府这4年来跟联合国渐行渐远,拜登如果想重新“拥抱世界”,必须修复与联合国的关系。希拉里从政时,积累了丰富的外交经验,她在联合国也有着很高的人气,这个职务非常适合她。但这一提议遭到了美国前国家安全顾问赖斯的反对。她直言,拜登让希拉里出任美国驻联合国大使,将是对前国务卿的侮辱。
赖斯的“打抱不平”也有几分道理,这样的安排明显是“大材小用”。而且,以希拉里傲娇的底色和骨子里的锋芒,不是拜登任不任命她的问题,而是她根本不屑于除总统以外的其他职务。
对于年富力强的奥巴马来说,不在其位,不一定不谋其政,因为他仍然具有丰厚的外围资源。对于垂垂老矣的希拉里,急流勇退安享晚年,有可能是她最理智的选择,因为,她为政治而活,但不一定就得把一生都交付于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