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开篇便有一段非常滑稽而且荒唐的描写:有个访道求仙的“空空道人”,从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下经过,看到一块大石头上字迹分明,于是同“石兄”进行了一番关于文学创作理论的对话,最后把石头上刻的故事“从头至尾抄写回来,问世传奇”。“空空道人”因受石头上的故事感动,“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情入色,自色悟空”,遂把自己改名为“情僧”。 空空道人是作者虚拟的幻异人物。
空空道人和石头的一段对话,可以看作关于文艺思想的一次辩论。空空道人代表传统的文艺观点,石头乃作者自况。
空空道人对石头所记故事表示不满:一是无朝代年纪可考;二是无大贤大忠、理朝廷治风俗的善政,只不过叙说了几个或情或痴,或小才微善的异样女子的身世遭际,恐世人不爱看。否定了《红楼梦》的传世价值。
石头针对空空道人的看法,一一加以反驳。主张文艺创作不要拘泥于朝代年纪,不要受历史事实的限制。强调用“假语村言”表现“事体情理”,并批评了专门描写封建阶级理想人物理朝廷治风俗的善政的小说,主张文艺作品要从图解儒家思想,表现大贤大忠理朝廷治风俗的“理治之书”,变为市井俗人喜闻乐见具有美感意义的“适趣闲文”。空空道人终于被它折服,从头到尾抄录回来,问世传奇,遂易名情僧,改《石头记》为《情僧录》。
曹雪芹于“悼红轩”中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篡成目录,分出章回,又题曰《金陵十二钗》,这就是《石头记》一书的来历。空空道人、石头及其相互间的对话,出于作者的艺术虚构,并非实有其人其事。所以,作者又在另一处说:“因经历一番梦幻之后,故将真事隐去,而借‘通灵’之说,撰此《石头记》一书也。”意思是说,作者所要表现的是亲身经历过的一段生活,这样一段生活,如梦幻般地消逝了,现在借石头的故事,用“假语村言”叙述出来,演绎成一段悲欢离合的动人故事。空空道人和石头及其对话,表现出《红楼梦》艺术构思的独特性,它构成《红楼梦》艺术的一个重要特点。
在中国文明史上,释道(指释伽牟尼与老子,即佛家与道家,也叫“释道”)。两教都可谓源远流长,关于两教信徒事迹的记载车载斗量,但对于《红楼梦》开篇如此荒唐的描写,相信两教的任何大师都要大摇其头的,文人雅士见此描写,也只会付之一笑 ,不予深究的。自红学诞生以来,未见哪位学者专门考证或索隐过“空空道人”的事迹有无真假;一直以为这么荒唐无稽的描写,不过是《红楼梦》作者用笔狡狯而已,“石头”、“情僧”和“空空道人”大概都是作者的假托,那段关于文艺理论的谈话也只是作者文艺思想的内心对白,所以,对改名为“情僧”的“空空道人”,还需进一步地的考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