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概是1986年的事了。我的爸爸在赡养他的奶奶。老人家当时也有80多岁了,是念过医科私塾的,人知书达理又勤快,屋里屋外菜园子伺候的干净清爽。我们一家都睡在东屋一铺大炕上,奶奶睡西屋炕。腊月里的一天天寒地冻的,大家都早早上热炕进被窝睡了。半夜睡的迷迷糊糊的就感觉有人摸我的脸,冰凉冰凉的,我想喊可嗓子就像被什么扎住了一样。眼睛说啥也睁不开。“干啥呀奶”我爸一声大喊让我挣脱过来扑愣坐起来围个大被,只见地中间站个黑影-是我太奶奶。全家都醒了,太奶瞪着两个惊恐的眼睛焦躁地在屋地转圈说:要出大事啦,要没命啊,可能是要全城要闹鼠疫啊得赶紧逃命啊。我爸赶紧把太奶弄上炕抱在自己被里安慰着:没事没事啊,这都新时代了有政府有医院的。我太奶就摸我爸的脸开始哭:庆啊,怕真的要大鼠疫啦,你快带着全家逃命吧,我走不快不跟着啦。就这样一直闹腾到早上谁也没睡,爸说他奶奶怕是得了臆症了要等医院开门找王神手拿点安神的中药。早上8点多我爸供销社的刘叔来了让我爸去替下值当天的夜班,我爸被太奶闹病弄的头晕脑胀又急着去医院拿药就没应。谁知当天夜里出了震惊方圆百里的大案,供销社的两个值班人员都被枪杀,国家财务失窃。
那桩案子悬了将近20年才被侦破。我爸爸一个普通人就这样跨过了一个生死大劫难。我至今都记得太奶奶那无比惊恐绝望的眼神,她说要出大事啦,庆啊,快逃命吧。就好像她真的看见了什么一样。